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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回 掌門大會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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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不過只是有點組織架構,勢力也不大,一遇到氣勢如虹的“左盟主”,自然只有俯首稱臣的份。小龍幫幫主馮子超更獻上精制“百草蛇膽丸”十二枚,給左元敏服用,山梟會的首領褚文貴,則獻上“穿山寶甲衣”要給左元敏穿。

左元敏大喜,心想,這些東西自己是用不著了,不過將來當成禮物送人,倒是十分特別。又想那“百草蛇膽丸”可以放在身上,“穿山寶甲衣”還是先穿著方便,於是便先將寶甲衣套在外衣外面。還好那寶甲衣只是件背心,穿脫還算方便,顏色雖然不太漂亮,但是上面一片一片的鱗甲,卻十分特別罕見,正好彰顯主人與眾不同。

至此為止,左元敏已經糾集了四個小幫派,一行共六十多個人,浩浩蕩蕩,直往紫陽山下進發。又過兩天,才來到登封縣境。

人一多,最麻煩的就是吃飯睡覺,這些日子以來,大部分的時候多是自己想辦法埋鍋造飯,睡覺也多在野外搭設營帳解決,盡量不走進城內,不走官道大路,以免引起官衙的註意。

但既已來到登封縣境,那就表示已經來到紫陽山下了,在上山之際,人之常情,應該大吃大喝一頓,於是便帶著眾人走進城裏,六十多人分成兩半,分投兩家酒樓飯館,左元敏下令大吃大喝,眾人自然樂於從命。

左元敏便與四幫首腦同坐一桌,叫來滿桌酒菜,在杯觥交錯之間,眉開眼笑之下,眾人仍難掩對未來不安的情緒。左元敏想要安慰幾句,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語句。

正做沒理會處,忽聽得內桌有人拍桌嚷道:“你說什麽?那件東西我也出過力,為何是由你單獨一人獻給李掌門?快拿出來!”“你兇我做什麽?我們都是給李掌門辦事,掌門只接見我,那又有什麽辦法?”“若不是你在其中興風作浪,李掌門會特別指定你?快把東西拿出來,東西要是在我手上,掌門也非見我不可了。”“說我興風作浪?你在管左使面前洩我的底,說我在鄭縣老家有一口家傳寶劍,我還沒找你算帳呢!”

兩人一言不合,就要大打出手。旁邊立刻有人出來勸架,只是兩人“打意”甚堅,還是有幾拳幾腳突破重圍,招呼到了對方的身上。這下子兩人更怒,一發不可收拾。

左元敏看了幾眼,也不以為意。鄰桌有個老頭站了起來,走到兩人身邊,說道:“大家將來都是嵩陽派的好兄弟,這樣大打出手,傷了彼此和氣,要鬧到掌門跟前,大家都沒好處。”一旁眾人聽了,紛紛表示讚同,打架的兩人也知道這個厲害,但是架打開了,誰也不願先收手。

那老頭一看,微笑搖頭,倏然出手,分向兩人抓去。兩人身子一震,像裝了彈簧一樣,彈了開去。其中一個立足不穩,還差些摔倒,老頭一個箭步,上前攙住。

兩人至此已知遇到高人,不管願不願意,只有暫且罷鬥。那老頭哈哈一笑,連說:“這樣才對,這樣才對。”到櫃臺付了飯錢,慢慢走出大門。

左元敏對於打架了那兩人是沒什麽興趣,但是對那老頭在出手當中所動的手腳,卻興致盎然,見那老頭轉出門口,與陳保義說道:“讓眾位兄弟今夜在城裏休息,我去去就回。”

陳保義尚未答話,左元敏已經喊道:“何堅,刀來!”何堅才把寒月刀拿起來,倏地手上一空,左元敏連人帶刀,已經消失在眾人眼前。飯館內人人見了,都議論紛紛,陳保義與孫剛等人見了,也與有榮焉。

那左元敏跟出大門,隨即在東南邊的街角看到那老頭的身影。左元敏遠遠地跟著,一直跟出了城門。出了城門之後,地廣人稀,掩蔽物少,左元敏怕被發現,只得把距離拉遠。

左元敏越瞧這人的背影,就越覺得熟悉,忽然間才發現這人剛剛在城裏,故意裝得老態龍鐘,現在他站直身子,行動迅速,年紀原來並沒有他裝得那般老,也正因如此,左元敏才忽然覺得眼熟。

一下子出了十裏路,那老頭停下腳步,四處張望了一下,然後走到一棵樹下,從懷裏掏出幾樣東西。他一邊看,若覺得不滿意,便隨手扔掉,不一會兒便把所有的東西丟光了,最後手上僅有的,只是幾錠從小皮囊裏倒出的碎銀,掂了一掂,揣在懷中。

那老頭“呸”地一聲,說道:“什麽爛東西?為了這個也要大打出手?”說著,又吐了一口唾沫,悻悻離去。

左元敏見他遠離,正要趨上前去,卻忽然聽到有人大聲說道:“朋友,你鬼鬼祟祟地跟著我,究竟有何貴幹?”左元敏心道:“這老兒倒是機靈。”衣領一拉,就要現身,卻忽然聽到另一個聲音說道:“人家說無影手常知古洗手多年,早已不使這種雕蟲小技了。如今技癢難耐,想不到卻是向一個無名小卒下手,當真可笑啊,可笑!哈哈哈……”

只聽得“啪”地一聲巨響,兩道人影從一旁的樹上躍了下來。左元敏定眼一瞧,那個老頭果然便是那時跟著丁盼,曾在夏侯儀家作客的常知古。至於另外一個人,卻也不是旁人,居然是封俊傑。

左元敏心想:“我一路跟著常知古,封前輩只怕都知道了,只是故意搶在我之前現身罷了。”只聽得那常知古冷笑道:“封俊傑,你一路跟著我,甩也甩不掉,陰魂不散,到底想幹什麽?”

封俊傑道:“那就要問問你那天晚上,拿住官大小姐,跑到左元敏的房間去做什麽?”左元敏心道:“原來是他……”

那常知古“嘿嘿”兩聲冷笑,說道:“你在胡說什麽?”封俊傑道:“那你敢不敢捋起衣袖,讓我看看你的手臂?”常知古哈哈一笑,說道:“我的手臂又不是姑娘的手臂,有什麽好看的?”

封俊傑失去耐心,臉色一扳,手臂一動,迎面就是一拳。這一拳封俊傑使上了全力,“呼”地一聲,瞬間打到。常知古大驚,急忙縮頭閃避,封俊傑跨步上前,左拳斜揮,力道更勝第一拳,常知古還不知道該閃還是該接,右拳一伸,第三拳又到了。

原來那天晚上封俊傑堵到常知古,因為當時不知對方是誰,出拳不敢放開全力,就怕一拳打人打死了。現在天色大亮,又知道對手是無影手常知古,想他也有些能耐,所以就豁開了。

只是那常知古不知厲害,以為那天晚上的表現,就差不多是封俊傑的能耐了,所以剛才他才敢這般輕松面對,語帶消遣。待到封俊傑幾拳打來,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時,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實在是不知封俊傑外號威猛,面對不明情況的時候,居然會留情三分,害他判斷錯誤。

可是三拳接踵而至,常知古就算大呼意外,卻還是得面對。倉皇間已無暇細想,連忙就地打滾,以避其鋒,至於是否狼狽難看,已非在考慮之列。

封俊傑見他只是閃躲,還以為他游刃有餘,暗暗吸了一口氣,體內真氣流轉,勁力到處,又是三拳連環套出。常知古又閃了兩拳,眼見第三拳再也躲避不了,一掌探來,對個正著。那常知古年紀雖比封俊傑大,但比起內力卻正好相反。“砰”地一聲,常知古連退三步,臉色鐵青。

封俊傑拳頭緊握,凝勁不發,說道:“還不肯從實招來嗎?”常知古兀自嘴硬,道:“半夜偷偷摸摸地摸進去,當然不是什麽好事了。有什麽好說的?”封俊傑道:“那官大小姐呢?她怎麽會在左元敏的房間裏?”

常知古笑了一下,道:“這我就不知道了,我進去的時候,她早就先在裏面了,所以我什麽也沒摸到,這東西一定是給她捷足先登了。我正要問她,你老兄就闖進來了。”

封俊傑道:“你老是說這個東西,那個東西,可見你的確有所圖謀。若不說個清楚,今天只怕沒那麽容易讓你走。”常知古道:“你的意思是想留下我了?”封俊傑向四周環視一遍,續道:“你到這裏來已經第三天了,就只是到處打轉,到處查探這些江湖幫會的底……奇怪,你到底想幹嘛?”

常知古故作神秘,道:“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!”封俊傑道:“不是為名,就是為利,還是你想告訴我,你有更偉大的志向?”

常知古忽地發怒,說道:“封俊傑,別以為人人都稱你一聲大俠,你就可以這般不客氣的批評人,你不為名不為利,那為何不幹脆出家?”封俊傑道:“就是出了家,也未必沒有爭名逐利之心。”

那常知古尚未答話,遠處人聲傳來,說道:“封兄弟,你又何必得理不饒人呢?”封常兩人同時往那聲音瞧去,封俊傑手負背後,打了一個手勢。左元敏知道那是打給自己看的,於是摒住呼吸,將身子伏得更低。

遠處的幾點人影一晃及至。左元敏露出一只眼睛,這才發現眼前所有的人,他無一不識。原來來人分別是李永年、管竹生與無眾無我。左元敏心想,那天邊靖讓他砍了一刀,只怕已經死了。

封俊傑喊了一聲:“李大哥,別來無恙?”李永年點頭笑了笑,道:“常知古,我來跟你介紹一下,這位封俊傑是我的小老弟,當年一起出生入死,比親兄弟還親。”

常知古一楞,說道:“是。”封俊傑恍然大悟,說道:“原來無影手常知古也要來投靠嵩陽派啊……嘿嘿,我知道了,那天闖入別人的屋子裏,無非就是想偷點東西來,然後回來邀功,展現自己的能耐吧。”

李永年道:“是我讓他去替我辦點事的。”封俊傑聽他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攬,“哼”地一聲,不再說話。

李永年道:“封兄弟,你好像對我的一些作為,感到不以為然?”封俊傑本不願搭腔,但遲疑一會兒,終於還是說道:“你那天把雨花劍帶走,說是要幫夏侯儀保管,怕官彥深對他不利。可是你那天居然上門,想用雨花劍逼他加盟,這不是……”

李永年道:“只要他加入嵩陽派,來自官彥深的一切威脅,自然有我做主,對夏侯兄弟來說,結果還不是一樣?”封俊傑道:“那如果夏侯儀不願入盟嵩陽派,那雨花劍你就不還了嗎?”

李永年哈哈一笑,說道:“夏侯儀精明幹練,他不會這麽不知好歹的。”封俊傑欲言又止,一臉無奈。李永年道:“那你呢?封兄弟,什麽時候過來幫我?”

封俊傑走出一步,背著李永年,說道:“我還沒決定。”李永年走到他的身後,輕聲說道:“官彥深的九龍門派要成立,你雖不喜歡,但你也沒拒絕。為什麽老哥哥我要組一個嵩陽派,你就這般推托。難道我的為人處世,還比不上官彥深嗎?”

封俊傑道:“話不是這樣說。你我都是九龍傳人,九龍門派成立,大家入門是順理成章的事。你不甘屈居人下,要另外開創門派,那是你的本事,我也沒有話說。但是我要是舍九龍派而歸附嵩陽,那是背叛的行為……”李永年冷笑道:“笑話,憑什麽一個七八十年前,不知是真是假的陳年往事,就可以決定七八十年後的一切?他們姓官的是皇帝嗎?一生下來就註定是盟主?幫主?掌門?嘿嘿,他就算是皇帝,也得要有那個命,才能坐上龍椅。”封俊傑聽了,沈默不語。

李永年拍拍他的肩膀,說道:“沒關系,你既然還沒決定,我就給你時間決定。這一陣子我已經開始著手吸納鄰近的小幫會,重整河南一帶的秩序,然後向朝廷報告,正式接收舊有紫陽山門的勢力。接著我預計在今年臘月十二,舉行嵩陽派創立開山大典。在這段期間內,你將可以逐步看到我嵩陽派所展現的實力。不論你什麽時候想通,就什麽時候來找我。”與封俊傑特殊的情感,溢於言表。

封俊傑道:“我知道了……”李永年轉頭道:“常兄,你讓人通知我說,夏侯儀最近得了一個寶貝,那是什麽東西啊?”

常知古面有慚色,道:“我本來是直接想把東西找出來,大家眼見為憑,不過我既然失敗了,多說也無用了。”李永年道:“這是哪兒的話,所謂一人計短,兩人計長,只要是對嵩楊派有利的,那就不是個人的事情,常兄不妨說來參酌參酌。”

常知古道:“其實這件事情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。那就是據我所知,夏侯儀已經得到了太陰心經了。”

此言一出,不僅李永年、封俊傑大為吃驚,就是左元敏心裏打了一個突,心道:“真有此事?”

那李永年也道:“真有此事?”常知古道:“經過我的明查暗訪,這件事情不但我幾乎可以確定,就是官彥深嫁到夏侯家的女兒官晶晶,也知道這件事,每天晚上都不睡覺,十分積極地暗中查探。”

李永年回頭看了封俊傑一眼,說道:“看樣子,這夏侯家不論有什麽風吹草動,官彥深一定是第一個知道。”常知古道:“可不是嗎?當初官彥深會把女兒嫁給夏侯君實,打的就是這個主意。所以那天李掌門找他入盟,夏侯儀就只會沈吟猶豫,動也不敢動,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,還不是為了家裏有個官彥深眼線的關系?所以李掌門那天的工夫是白費了!”

李永年笑了一笑,看著封俊傑說道:“不,也不完全是白費工夫,我早知道官晶晶在夏侯家的作用。我上門去找夏侯儀,同時就有人把我的一番話,傳給官彥深知道,那我就不用大老遠地跑一趟白鹿原了。”常知古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
封俊傑道:“李大哥,你們明知如此,還在夏侯儀面前邀他入嵩陽派,豈不是要陷他於不義?”李永年道:“這不叫陷害,我是要他表態。這個世上是這樣的,有的人可以紅塵是非不到我,悠游自在地過活;可是有的人就算沒有野心,不願意與人爭奪,但是他的能力卻足以讓與他敵對的一方感到不舒服,這時候他就得要表態,不表態,要死,選錯邊站了,也要死。這是能者的宿命,大數使然,我李永年也不能例外。”

封俊傑知他意有所指,瞄了他一眼。

李永年自顧續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對於夏侯儀的監控,可能就更加重要了,免得太陰心經落入官彥深之手。無眾無我大師,不知你有何看法?”無眾無我道:“不如我讓我兩個師弟,去盯著那個你們說的,官彥深的女兒,她拿到東西,總得把東西往外送。”

李永年點頭道:“這倒是個主意,如此便由大師發落。”那無眾無我道:“我這就去。”與李永年抱拳行禮,這才離開。手中金杖不時點在地上,發出沈重的金屬聲。

李永年目送無眾無我遠離,便與常知古道:“無眾無我武功雖高,但思慮未必如常兄周詳,我想讓常兄繼續跟著夏侯儀這人,同時幫幫無眾無我。”為待常知古回答,續道:“常兄需不需要人手?”

常知古道:“我已經派人送信給我的徒兒,他收到信後,就會趕來跟我會合。比起不生不滅跟自由自在那兩個,我的徒兒可靠多了。”李永年道:“那就好。我說過,除了官彥深之外,我心中最顧慮的就是夏侯儀,若能盯牢他,我就能暫時專心對付官彥深了。”

常知古隨即亦告辭離去,臨去之前,還刻意瞪了封俊傑一眼。封俊傑轉過頭去,視而不見。

李永年見常知古走遠,上前兩步,故意靠近封俊傑,以顯得兩人親近,說道:“你瞧,這些人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哪一個不是聽命於我?除非你能擺脫官彥深,然後金盆洗手,否則這個江湖,你是永遠擺脫不開的。而若要是加入官彥深,那還不如來投靠我,我都說了,不論是比氣勢,比實力,比人才,比……嗳,要比什麽都行!兄弟!相信我,老哥哥不會害你的。”說著,又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封俊傑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你說的對,我不如金盆洗手,退出這個江湖罷了……”李永年從他的側面直盯著他瞧。但封俊傑只是望著前方,不知在想著什麽。過了半晌,李永年才又說道:“兄弟,以你的才情能力,是不適合金盆洗手的。”左元敏全神貫註地聽他把話說完,待瞧著他的神情時,不禁倒抽一口氣,頓時一股寒意直透背脊,全身寒毛豎直。

倒是那封俊傑因為始終沒去看他,不知他的眼光當中透露了些什麽,所以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,安安穩穩地站著,完全不知道李永年在那一瞬間,已經動了殺人的念頭。左元敏心中忽然想起李永年剛剛的幾句話:“……有的人就算沒有野心,不願意與人爭奪,但是他的能力卻足以讓與他敵對的一方感到不舒服時,這時候他就得要表態,不表態,要死,選錯邊站了,也要死。這是能者的宿命,大數使然,我李永年也不能例外。”

李永年在言談中,說的雖然是自己也不能例外,其實心中想說的應該不是李永年這三個字,而是封俊傑這三個字吧!左元敏手心冒汗,反手去握刀柄,以便李永年一有輕舉妄動,自己能隨時搶上。

只是李永年這股神氣一閃即逝,臉色轉為溫和,說道:“你好好考慮,我等你的消息。”招來管竹生,一起離去。走出兩步,又忽地回頭,說道:“怎麽女兒成親了,也沒告訴我?你的親家秦日剛,他們父子倆可比你識相多了。”言畢,笑了笑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封俊傑目送他們倆人離去,良久良久,這才朗聲說道:“你可以出來了。”左元敏起身,拍了拍褲管上的塵土,上前行禮道:“封前輩。”封俊傑道:“上前一點,怕我吃了你嗎?”

左元敏心道:“你不是想吃我,是想要我的命。你女兒已經跟了秦北辰了,不知道你曉不曉得。”還是上前兩步。

封俊傑道:“聽說你的傷,讓淳於中給看好了?”左元敏道:“人間閻王的功力不同凡響,這些日子以來,也不見什麽後遺癥,想來是好了。”封俊傑若有所感地道:“那就好了。”轉過頭來,續道:“成天跟著你的那位張姑娘呢?怎麽不見她?”

左元敏道:“我也正在找她。”封俊傑道:“嗯,你還年輕,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愛惜自己的名聲,累積人際關系,為前途多努力。大丈夫何患無妻,耽於女色,最終身敗名裂,這樣的人我看得多了。”

左元敏道:“封前輩的教誨,晚輩決不敢忘。”心道:“我倒底是做了什麽事情,讓你看我這般不堪?不過算了,挨罵總比挨打好。”

只聽得封俊傑續道:“我知道你心中不以為然,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。飛煙的事情,我知道是冤枉你了,但紅顏禍水,古有名訓,你是左平熙兒子,算來也是我的晚輩,我認為我有這個責任提醒你。”

左元敏道:“多謝封前輩的關心,就算我們沒有這一層關系,左元敏還是十分尊敬前輩。”封俊傑道:“希望如此。”頓了一頓,又道:“你帶了幾個江湖幫派,想要朦混上山,自己千萬小心。那李永年可不是省油的燈,常知古也盯上了你,不管你多有把握,還是要先把退路想好才是。”

左元敏點頭稱是,說道:“前輩呢?李永年這般咄咄逼人,前輩把退路想好了沒有?”封俊傑苦笑道:“並非所有人都有退路可以安排。你這番上山,是自找麻煩,當然可以事先安排。我是麻煩上身,避無可避,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。”

左元敏不再答腔,自顧沈思。封俊傑走出幾步,又回頭道:“飛……飛煙來找過你嗎?”左元敏道:“曾在路上碰到,不算是她來找我。”封俊傑道:“她還好嗎?”左元敏道:“封姑娘一切都好,看來秦公子待她也不錯。”封俊傑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我不知道,不過……唉,要是你有機會……”說到這裏突然打住,兩眼怔怔地看著左元敏。

左元敏一楞,道:“什麽?”封俊傑回過神來,道:“沒有,沒事……這也不關你的事……”自言自語,逕自走了。

左元敏沒挨封俊傑罵,竟一時悵然若有所失。獨自回到客店,一夥幫眾還有一半在喝酒。左元敏吩咐孫剛,明天一早便送拜帖上山,請求接見。孫剛答應了,左元敏逕自向店家要了房間,先行休息。

第二天孫剛回來覆命,說八月十九要召開掌門人大會,到時才能上山。左元敏屈指一算,竟還有六七天,便問道:“當初你們接到通知齊聚登封,難道沒有確定時間嗎?”眾人面面相覷,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左元敏搖頭嘆氣,只要各人先約束幫眾,自己背著刀,便四出探聽消息。

接下來幾天,登封縣城內聚集的江湖人士越來越多,縣衙早已接獲通知,對於這一切的奇觀見怪不怪,只貼了榜文告示,要各門各派造冊送衙列管,並且規定,每個門派除幫主掌門之外,只能帶隨從五位,其餘人等要退出城外,寄宿廟宇農舍民房,免得破壞了城內的安寧。

那左元敏不管,這時就變成四個幫派聯盟,所以左元敏身邊除了四幫幫主,總共還有二十名幫眾,在這登封縣城內,儼然是第一大勢力。

到了八月十九當天,左元敏便換了一套衣服,帶著四幫人馬,在城外會合了四幫幫眾,遍即投路上山。這上山的路他已經算是熟的了,再加上他覺得這回一同上山來的其他門派,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小腳色,懶得多理多看,於是一馬當先,一路直往前沖。

過了樹林,只見懸崖前的平原上,整整齊齊地搭了二三十個營帳,幾人騎馬迎來,喊道:“哪一個門派的?”孫剛、陳保義搶上,與馬上乘客交談。馬上乘客拿出名冊出來,雙方比手畫腳一番。不久兩人回來說道:“他們只準我們最多十人上山,其餘的要在這裏等候。”

左元敏放眼望去,只道不遠處的土丘裏面躲著一堆弓箭手,營帳四周,人來人往,不知有多少人,當下不願多生事端,除了四派幫主之外,又點了劉一全、洪大德與何堅幾個較熟的人,一起上山。

除了左元敏之外,隨行幫眾都是第一次上紫陽山,一路上驚嘆連連,進了紫陽山城之後,對於城內街道景象與一般城鎮無異,更是感到吃驚,不禁竊竊私語,指指點點。

左元敏根本不需指引,一路直往會真殿前校場而來。只見校場上一邊已經搭起巨木看臺,另一邊則搭了竹棚高臺,張燈結彩。

當下便有指引人前來帶領,陳保義報上名稱。原來現場每一個地方都貼了一張小紙片,上書某某派某某某,在指引人的安排下,左元敏一行人便就了定位。

不久之後,其他門派的人陸陸續續到達。這些人有的彼此認識,便互相招呼,寒喧幾句,不認識的就互瞪一眼,一一就坐。左元敏站起身來瞥了一眼,只覺得黑鴉鴉的,最少也有三百多人。

一直大約到巳牌時分,忽然場邊燃起鞭炮,鑼鼓響處,幾個大漢走了出來,各執長刀大斧,分站高臺四周。隨後跟上幾名長袍男子,漸次坐在臺上備妥的椅子。左元敏仔細瞧去,從左而右,見是:葛聰、段日華、萬國明、管竹生、李永年、徐碩、崔慎由與楊承先。至於在李永年與徐碩中間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人,樣貌體型與徐碩頗有些神似,想來應該是他的兄長,與徐碩共稱西五義的徐磊了。

再往臺下看去,卻是當時紫陽山門各堂副堂主以下各級幹部:萬永隆、萬紀恩兄弟、崔毅、鄭東陽,新加入的徐祺、徐祥等。左元敏心中納悶,想這也不過是件小事,竟然勞煩嵩陽派上上下下,傾巢而出。

尋思間,臺上萬國明站起身來,向前走了兩步,朝著臺下眾幫派首腦,團團抱拳行禮,朗聲說道:“各位幫主、掌門,各位武林先進,在下萬國明,原本是紫陽山門黑水堂堂主。這裏有不少朋友曾經見過我,我想我就不必浪費太多的時間自我介紹了。”

他頓了一頓,目光巡視臺下眾人一遍,續道:“在場的各位,都是幫會首領,交游廣闊不用說,就是各地的眼線想來也不少。江湖傳言紫陽山門已經倒了,關門大吉。我今天就來給大家證實解惑,沒錯,這是真的……”臺下群雄紛紛交頭接耳。

萬國明續道:“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,各領風騷數十年。紫陽山門的時代是結束了,取而代之的,將是勢力更大,實力更堅強的嵩……陽……派!”說到最後三個字,鼓動內勁,將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,臺邊鑼鼓聲響,幾面黃底紅字的大旗,從高臺兩邊人手一旗,迎風魚貫而出,不一會兒整座校場便給旗幟給包圍起來。

左元敏張目望去,見旗面上的紅字,乃是用紅絲線一針一線繡上去的,筆劃蒼勁有力,寫的正是“嵩陽”兩個大字。旗面的正中央與四邊四個角落,又各用黑線繡上一顆中空圓星,嵩陽中陽字的右下角,則繡上了七顆星,作鬥杓狀排列,星與星之間則以黑線連接。左元敏聽過張紫陽說過一點星象,知道那七顆是北鬥七星。

那所有旗手一一站定,鑼鼓聲也同時停止,顯然事先已經排練多時。萬國明見一切就緒,這才繼續說道:“我知道各位長久以來,一直都與紫陽山門保持著十分密切的合作關系,也能理解改朝換代給大家帶來許多不安。所以今天邀集大家前來,就是想跟各位掌門幫主,說明未來嵩陽派的作法,讓大家能早日安心,早作準備,也好約束門下弟子幫眾。首先給各位介紹嵩陽派的十大長老……”當下便將臺上除了李永年的七個人簡單介紹了一遍,那個左元敏未曾見過的人,果然便是徐磊。

萬國明最後補充道:“除了我萬某之外,另外還有兩位長老因為有要務外出,所以不克前來。他們兩位是金杖頭陀無眾無我大師,與無影手常知古,都是江湖上知名的人物。”

那金杖頭陀與常知古江湖成名已久,若不識得金杖頭陀,就多半知道常知古,要是沒聽過常知古,最少也知道金杖頭陀,鮮有人兩個都沒聽過的,當下議論一陣,大都是感到驚服。左元敏心道:“原來常知古也是一名長老,難怪他這般拼命。那個丁盼也許到現在,還不知道被人利用了呢。”

耳裏只聽得萬國明續道:“既然我嵩陽派成立在即,正要大展身手,所以有些事項,務請各位幫主鼎力相助。首先,就是各門各派,每十人出丁一人,不滿十人者亦出一人,然後直接到山上總舵來聽候差遣。我們先前已從各位呈上的名冊中點選好了,被選中的這些人,就不必下山去了。”說完,臺下便即有人走到各門派當中,奉上獲選者名冊。大家見嵩陽派老早決定好了,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,心中雖多有不平,但也只有無奈接受。

萬國明待大家都拿到了名冊,便接著說道:“第二部分,需要大家配合的,是為了管理方便起見,所有各位的幫派名稱,從今開始一律除去,改以嵩陽派某某分舵稱之。大家合則力大,分則力窮,相信沒有人會做害群之馬,不肯合作。各地分舵名稱目前暫且沿用各幫派之名,例如某某幫,某某派,就改做某某分舵,幫主掌門,則稱分舵主。”

關於這一點,在場眾人經由臺上的幾位長老轉述,都早已知曉了,所以此言一出,大家倒沒什麽特別激烈的反應。

萬國明便接續說道:“這第三點嘛,就攸關各位的權利了。那就是各分舵勢力範圍的重新劃分。我們幾位長老經過幾次會議討論,各根據每一個分舵的人數、專門產業、向心力以及貢獻度,再給各位的勢力範圍、經營行業,做了一些更動,並有地圖說明,讓大家參考。”話一說完,第三度有人從臺下魚貫走出,各捧圖卷到各掌門手中。左元敏這四幫聯盟是臨時組成的,嵩陽派如何得知?所以分發給他們的,依舊是四份圖卷,四份名冊。

由於事關以後勢力營生,人人展開圖卷一看,幾乎沒有幾個人滿意,現場頓時喧鬧起來。萬國明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笑,說道:“看來大家都並不是很滿意。這麽吧,若不給大家一個申辯的機會,那我們嵩陽派難免落得處事不公的口實,以後大家辦事,說不定還力不從心哩。”

他說到這裏,眾門派中有覺得受到不平待遇的,竟大著膽子,大聲附和,要求申辯。接著便像會感染一樣,此起彼落,幾乎人人都有話說,一時熱鬧非凡。那孫剛、陳保義、馮子超與褚文貴等四幫幫主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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